烤冷面三朝元老记

一鑫航

今天是我这学期第一次站在学校外面这家烤冷面铺子前
雨下了大半个白天，凉飕飕的风打着卷抚过裸露在外的皮肤，温度腰斩，有点像要急急结束夏天进入秋天的味道
【写到这里私人FM放到了《love story theme》更伤感了】
“吃饱一，一个蛋换成鸡柳”
我看着面前翻炒烤冷面动作笨拙的阿姨，一边等着打包的也换成了一个圆脸的年轻小姑娘，思绪飘远
这是这家烤冷面第三任“主厨”了吧，刚来学校的时候是一个身材中等的叔叔，印象中总是板着脸，别的已经模糊不清了，不过开启了我对烤冷面这种在我20岁才步入我人生的食物莫大的喜爱
印象里没多久就换成了我见过的这个铺子的第二任主人——一位瘦高的，总是与顾客尬聊的大叔和他脾气并不好的老婆（大概
第一位叔叔去了隔壁卖土豆饼，打心眼里讲我记忆中第一位叔叔的烤冷面是很好吃的，但是他去卖土豆饼了，我也只有开始适应新的味道
刚换人的时候，还颇惦记了好几天原来的味道，不是嫌这个新来的大叔放生菜不够多，就是嫌在汤的增添上小气，现在却已经想不起第一个叔叔的烤冷面什么味道了
第二位大叔，是给我影响最深刻的，因为每次去买都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真的很会尬聊
“吃饱一，一个鸡蛋换鸡柳，钱已经付了”
“今天的钱付了，明天的付没有？”
“emmmmmmmmmmm？？？？”

another day
“吃饱一，一个鸡蛋换鸡柳”
“你又来啦，鸡蛋给你挑个大的”
“emmmm”我权当只是生意人对每个顾客的套话，其实根本都不记得我前一天来没来

“吃饱一······”
“我知道你一个鸡蛋是吧”
“是是”
“你怎么回事，都好久没来了”
屁啊，我昨天才来了的，果然是套话

可能是为了弥补前二十年没吃过这种街边小吃，加之这个大叔把东北烤冷面和咸咸辣辣汤汁的搭配，意外戳中我诡异的点，很长一段时间里高频率光临这家烤冷面摊
这个大叔和我聊天也从套话变成了真的可以尬聊几句
“今天钱付了，明天的付没？”
“明天的明天再来”
大叔凭借自己的手艺和尬聊技术（？）也吸引了一大波我这样的贪吃鬼，高峰期排队得排老久
那个很凶的阿姨主要做拍打饼，人多的时候也兼职做烤冷面，但是她经常拒绝我加汤的要求，还凶，导致我宁可在大叔这边多排一会也不去她那里买
拍打饼也是，一次唠嗑大叔发现我居然没吃过他们家拍打饼，极力推荐，我总是下次一定，到今天也没实现，也不会再实现了
再久一点，全寝室都喜欢大叔烤冷面的味道，大家还记下了大叔的电话号码，保证在周末可以做到出寝室打个电话走到就可以拿。更久一点，熟悉到了我让室友帮我带一份，回来室友告诉我说大叔一听要求就说是不是给我带的。当时听着还有点囧，我也···没去···这么频繁吧
再之后，和大叔零零散散聊过，他说他是重庆（？记不清了）还是哪里的人，然后抱怨说我每次都要求多加辣椒翻炒起来的时候烟特别呛人···我也呛的好么
不知道为什么，某个冬夜站在烤冷面摊前，我和大叔协商好每次出锅前再加辣椒，这样烟会少一点，大家各取所需（不加是不行的）准备装碗的烤冷面在铁板上和着汤汁滋滋作响，辣椒放下后迅速翻滚起呛人的烟，我也下意识后退，接着加醋，我怔怔的看着醋因为莱顿弗罗斯特效应变成小水球在铁板上滚来滚去，然后变为蒸汽或者渗进烤冷面里。这一幕在我印象里格外深刻，可能真的买的次数太多，也可能深夜中的热气氤氲本来就令人印象深刻，亦可能是每次焦虑无比压力山大的时候就想晚上吃东西，烤冷面便是首选。
还依稀记得上学期后来钟情脆皮鸡饭，但是脆皮鸡饭追捧者太多了，长长的队伍让人不耐烦，卖饭的阿姨更忙，无暇唠嗑。走之前的某一次和烤冷面重修旧好，大叔问我高铁回家要多久，还说回去多舒服啊，还打听我们离校和开学的时间，想来是要安排自己的开店计划。我挑着能回答的懒懒散散的应和着，期末掏空我的身体，并没有心思进行不必要的交际
然后我也记不清最后一次买的情景了，可能尬聊了什么，也可能被回家的喜悦淹没，没心思和大叔唠嗑。
然后就是人生在家里呆过最长的时间段，在家还心心念念了好几次烤冷面

疫情像一只鲲在全球的上方扇了一下翅膀

返校后我在室友口中听说烤冷面摊换人了，并且涨价了
托室友带了一份回来，真的，这新手太新了吧，有被难吃到
便迟迟没有去买过

最近事多且杂，焦虑的要命，早上总是早早睁眼，晚上再困也睡不着，褪黑素续命
今天总算卸下一个包袱，白天一口气翻了瑞幸和脆皮鸡饭两位贵人的牌子（讲真瑞幸新品布蕾啥拿铁真的不咋地，还涨价三块，死贵
晚上踩着湿漉漉的地往寝室走，呼吸着潮湿的空气，站在街道的这一边等路灯，远远看见烤冷面摊徐徐升起的烟，一瞬间像是被拉回期末复习月每一个崩溃的晚上
心里挣扎好久，翻两位贵人了都，也不差这一位
便像个昏庸的皇帝，这个脚不受我控制嘛，自己就走过去了

“一个鸡蛋一个鸡蛋！”
我看着不熟练的阿姨手马上伸向第二个鸡蛋，赶紧大声提醒，贫穷的我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这个新来的阿姨好像听不懂普通话，一边的圆脸姑娘用方言提醒着她，后来交涉要不要加洋葱、醋、辣椒都让我因为语言的隔阂觉得格外疲惫
不熟练的翻炒手法，慢悠悠的动作，对下一步要做什么迟钝不已，看得我恨不得亲自上手
另一边也是买烤冷面的小哥问圆脸姑娘是不是他们承包了这个店，我才知道这家店本来就是他们的，之前只是租给大叔

我拎着烤冷面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耳边是生活区内小吃摊热闹的交响乐
铁板烧滋滋作响，煎饼果子最后一步切成两半的咔呲声格外清晰，校外烤冷面的有力竞争对手校内烤冷面大叔切面时锅铲的“铛铛”声格外有节奏感
每一个摊位外面都站着或饥肠辘辘或只是贪吃作祟或只是想借买吃的和对象多呆一会儿的学生们
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成为人生经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以画面或者味道的形式存在在记忆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第二位烤冷面大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疫情才没能力租下这个铺子继续做，但我知道今年肯定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叔们或多或少因为这个原因，从大学生们的生活中淡去

或许我不会再去买这家烤冷面，还会继续钟情脆皮鸡饭，又或者会有新的美食成为我的不二选择
我现在已经想不起究竟哪次是我最后去大叔那里买烤冷面，不出意外我很快都会忘记大叔长什么样，我们唠过什么嗑

但是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个晚上，我会猛得想起那个冬夜
疲惫的我站在烟雾缭绕的烤冷面摊旁，等着用食物来弥补被焦虑摧残的身体
想起总是尬聊的大叔，想或许他又在哪个学校外面和许许多多与我一样的大学生尬聊吧

蓝天翱翔

OMG！介是啥东东！！！